散文 《甲鱼随想曲》
作者:李永亮 诵读:笑笑
不知什么原因,人们对于甲鱼好像并没有什么好感,有些地方甚至用甲鱼来不遗余力地贬损对方,
出于好奇心,我打开了百科全书。甲鱼:俗称中华鳖,是卵生两栖动物,甲鱼不仅是餐桌上的美味佳肴,还可以作为中药材料,有诸多的功效。
对于甲鱼,我的最初印象是在大学毕业留校的那段日子里,有几位老师在午餐后议论,说某位领导的在市里担当高官的丈夫。不幸肝脏得了绝症。在各种名目繁多的偏方里,某领导选择了甲鱼,于是托人从苏北农村,背来一麻袋甲鱼养在家里,遗憾的是甲鱼还没有吃完,人却早早地走了,无奈是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甲鱼的中药疗效到底有多少科学根据,我不得而知,但甲鱼的美味我是实实在在地领教了。八十年代中期,经常有机会和同事去外地出差,每到一地总会得到当地校友们的盛情款待。酒过三巡,最后一道端上餐桌的一般总是甲鱼,毫无悬念。无论是在北方还是在南方,也无论是清蒸,还是红烧,甲鱼脍炙人口的珍贵与价值尽在不言之中。
文人在一起总免不了谈古论今,其中有两个小段子令人难忘,一是“染指”,说的是公元前605年,郑灵公在宫廷举办甲鱼宴,宴请诸位大臣,一位名叫子公的大臣却不在名单之上,愤愤然的他用手指伸向甲鱼的汤鼎,尝尝味道,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二是“鲜”字,据传春秋时代齐恒公的近臣易乐,善于烹饪,创制了一道名叫“鱼腹藏羊”的佳肴,大受欢迎。“鱼”即是甲鱼,于是古人把鱼和羊组合成了一个“鲜”字。
由此可见,中国数千年的灿烂文化,“吃”在其中有着不可低估的份量,它既是美食家们毕生的向往与追求,又是地位与荣华的象征。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与友人作别,回到下榻的酒店,那时候的都市娱乐还处在萌芽状态,唯独有一次朋友建议可去游泳,这是我生平唯一“心有余悸而又满心欢喜”的一次尝试。地点是在浙江丽水,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们在岸边褪去衣物,慢慢地跨入河滩,既不知道这河有多深,也不知道这河有多宽,全凭着刚刚饱餐的甲鱼壮胆,我感觉有一股青春的暖流在心底涌动。河水是清冽的、流动的、我的身体是自由的、惬意的、无拘无束,天人合一,原来人是可以这样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如此这般的享受是生来第一回,也可能是人生仅有的一回。
来到日本后,有时也会去东京上野地下食品馆解解馋。因为那里有许多超市里没有的食材,什么毛蚶、鲫鱼。螃蟹啊、还有甲鱼,久违的甲鱼,它们活生生地聚集在一个用尼龙绳编织的网兜里。当客人指定购买时,店主便飞快地将一根筷子塞进甲鱼的嘴里,然后放在案板上,手起刀落,深红色的鲜血顿时从甲鱼的脖颈处涌出来,这血腥的场面似乎有些惨不忍睹。可能正是这样一种虚伪的情感作怪,我与甲鱼有十多年没有了来往。
但是香港人来了,两年前的今天,我与香港朋友一起在大阪参与组织了一次大型的商业活动。晚餐会是在一家久负盛名的甲鱼刺身店里举行。可能是对于甲鱼刺身的好奇,掩盖了我多年前曾经遭遇的血腥,我坐在临窗的圆桌旁,外面不远处是飞田粉红色的光晕。
甲鱼刺身的鲜美程度,可谓是天下第一,而用甲鱼的肉与皮制成的天婆罗,其香脆与口感,也让人欲罢不能。当然摆在餐桌中央的甲鱼火锅,叫人忍不住想说,四海之内皆是兄弟或姐妹。最后送上来的,是混合着甲鱼血的日本酒,暗红色的,像是葡萄酒的颜色。我稍作犹豫,看见众人们都一饮而尽,我便也鼓足勇气,分三次喝干了。
午夜时分,有些出汗的我醒了,我起身打开莲蓬头,任凭温水沐浴着我的全身,也任凭芬芳的肥皂液,涂抹着我的不算健壮的肢体。从来没有半夜洗澡习惯的我,莫非是甲鱼的高蛋白起了作用?我想起了百科全书上介绍的甲鱼的种种好处,还有许多难以用文字描绘的美妙……
清晨去药师池公园散步,在回家的路上,偶见路边有一只硕大的暗绿色的甲鱼,它正仰头望着我,我停下脚步也望着它,它的两只绿豆般的眼睛,似乎在温柔地说:拥抱我吧;而它的尖尖的嘴唇微微翕动,好像在警示:不要伸手,小心我咬住你的手指。对峙片刻,它扭转头颅伸展四肢,敏捷地爬进了杜鹃花的树丛里。
看着它的背影,那宽厚的裙边,精巧的尾部,我沉思良久,
呵,一个美丽的有着毓秀的小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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