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汉字趣味杂谈
一个“熊”字。
日本人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写成“くま”。当会写汉字的时候写成“熊”。作为生物来观察用片假名“クマ”,表示可爱用平假名“くま”,表现它的凶残用汉字“熊”。
日本的汉字有训读。这是日本语的一个特点。土地上隆起高高的一块,当初的日本人称它为“やま”,这便是大和语言。但当时中国人称它为“サン”,并写成汉字“山”。于是,对日本人而言,一个“山”字,就有二种读音。“やま”是训读。“サン”是音读。
一个“酒”字。
日本人也有二个发音。一个发“サケ”,一个读“シュ”。
“サケ”的场合,一般是指个人因失恋因远离故乡而一人独饮的酒叫“サケ”。个人的体验个人的记忆是“サケ”的内涵。日本歌曲唱酒的经典之作,一般公认为是昭和年间有渥美二郎演唱的《夢追い酒》(《追梦酒》),歌词中有“夜の酒場で,一人泣く”(夜晚的酒吧里/一个人独自流泪)的句子。为什么要边喝酒边流泪呢?这就是“サケ”的人文装置了。“シュ”的场合,一般用于逻辑概念的分类,如“日本酒”“清酒”等。这里的“酒”读音为“シュ”。可以说概念的集合体是“シュ”的内涵。日本人说,李白斗酒,这个“酒”就是“シュ”,而不可能是“サケ”。
日本人“やまと”的发音,中国人用“邪馬台”三个汉字来表记。但日本人不满意,认为不雅观,便自己创生出“大和”二个汉字加以对应。这是日本汉字史上的得意之作。
前几年女流新人川上未映子的芥川奖获奖小说是《乳と卵》。这个“乳/卵”二个汉字如何念?日本人都毫无悬念地读成“ちち/たまご”。但实际上是念“ちち/らん”。前面是训读,后面是音读。
山本五十六,是日本海军元帅,太平洋战争开战时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名字。“山本”的发音自然没有悬念,问题是这要命的“五十六”怎么念?连日本人都念成“ごじゅうろく”,
错了。应该念“いそろく。
英语中的“who/what/where/when/why/how”,简称“5W1H”。日语与此对应的是假名二文字:“だれ/なに/どこ/いつ/なぜ/どう”。如果是汉字的话则是:“誰/何/何処/何時/如何”。
日本的“わび茶”或“わびしい”有一个对应的汉字就是“侘”字。表示苦恼,悲叹,失意等。万叶假名时代用“和備”“和備思”来表示。这个“侘”字出自中国。如屈原就用过:“忳郁邑余侘傺兮。”《广韵》释“侘傺”是失意之意。但日本人将“侘”字拿过来,赋予了极简,贫寒和残缺的要素,并让其扮演茶道和俳句中的原理主义角色。这是原本“侘”字所不可及的。
在日本,技能性的级数获得都用阿拉伯字来表示。如“2級”。但在精神修养方面获得的级数和段数一般用汉文数字表示。如“書道二級”。如围棋的最高段数“九段”。当然也可以用阿拉伯数字表示,但分量就显得轻。日本大街上的地址也是先汉文数字后阿拉伯数字。如“银座二丁目2番地”。 先汉字后罗马字。
同样是“かえる”,可以写成“帰る/代える/換える/替える”。用不同的汉字表现不同的意思。如同样是读“とめる”,“車を停める”,这个“停”的汉字,表示临时停车;“車を駐める”,这个“駐”字,表示这辆车要暂时停在驻车场。車を止める。这里的“止”,表示移动物的车要停一段时间。如发生了跳轨自杀事件,电车要停开,日本人就用这个“止める”。因为至少要停20分钟到30分钟。
日本也有“癌”这个汉字。但日本的“国立癌症中心”是这样表示的:“国立がんセンター”。“癌”用假名“がん”来表示。为什么不直接用汉字呢?原来日本人说汉字的“癌”给人一种很冷硬的恐惧感,给人无法根治的感觉。癌这个字原本出自中国的宋朝(一说是在1264年的《仁斋直指方》里发现的),但当时是用来表示良性肿块的。日本虽然早在1843年就一般化地使用这个字了,但当今日本人在选用这个字的时候还是考虑到了当下人们的情绪表记感。2016年12月,日本政府出台了“改正がん对策基本法”。其他七个字都用汉字表记,唯独癌字用“がん”表示。现在日本已经进入到二人中一人患癌的时代。出台基本法是为了对应这个时代,但又怕引起民众的恐惧感,所以还是用了假名。但日本有“日本癌学会”和“日本癌治療学会”,都直接用了“癌”字而不用假名。这里的心机在于这些学会成员大多是医生和研究者,故不存在恐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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