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崎女孩尾若惠子的东京梦
文/霞光

我第一次见尾若惠子小姐时，惊讶于她的胖。可相处几日后，又感动于她的温柔，她永远在微笑，永远地低声细语。

她出生于长崎，也长在长崎，二十岁那年，她离开父母和故乡，独自一人来到了东京。她的东京梦很简单，就是当一名初中的音乐教师。

在佐川急便品川仓库的打工现场相遇，你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胖胖的惠子小姐是音乐专门学校毕业的，弹得一手好钢琴。在东京头几年，她做过家庭教师、私塾音乐教师等临时工作。然而初中音乐教师的位置总不属于她。

到了去年，由于学生数目不断减少，家庭教师的工作也变得可遇而不可求了，这些零散收入已不能维持在东京的生活，所以一九九九年底，她暂时告别了钢琴，走进了打工者的队伍。



在东京这个高物价的都市，她租的公寓只有一间房，没有厨房和浴室，月租是三万五千日元。她租最便宜的房，就是每月还想存一点钱，继续她的东京梦。

尾若惠子拼命地打工，不吃早饭，中饭面包，晚上也多是面包。她每日工作十小时以上，因睡眠不足和过于疲劳，总是感冒咳嗽。我请她中午一起去食堂吃，摄取一点鱼肉等营养，但她只言自己喜欢吃面包。我的关心显得多余，其实她的胃口怕已只能消化面包了吧?

一天，我也决心加班至最后。中间一起休息时得以细谈。才知她小学、中学念的都是私立的，初中毕业的修学旅行是去了美国，可见她的家境并不坏。她为什么要这样拼命呢? “

从私立中学到私立高中，再到专门学校，父母己经为我花了不少钱了。20岁成人后，就不想再用父母的钱了，只想靠自己实现梦想。平时我也不报忧，我不想父母为我操心。”惠子小声说，“近来我对配音很感兴趣，一人在家常模仿漫画中的各种人物说话。” 我一听叫了起来:“对了，惠子，你的声音很动听呀！何不努力做一名配音演员呢?”

惠子仍慢条斯理地说:“我也是这么想，可必须要经过严格的培训，拿到证书才行。最好是上个专门学校。可是我没有钱上专门学校，也没有钱上培训班。听说，暑假期间NHK电视台有一个免费培训班，我准备报名，参加抽选。你看，我的这颗牙有点露风，影响发音。想去整形，又要花一大笔钱。我准备打一年工，积一笔钱，再做打算……” 一个漂亮、有才华的姑娘，也许更容易在东京找到她的梦吧？即使是没有什么才华，还有各种机会。可像惠子这样不漂亮的女孩，要实现自己的梦，要走多少弯路呢？去美容院健身房奋斗个几个月，拥有一个苗条的身材，说不定音乐教师的位置就从天边移到眼前了。       

曾经在电视中看到，因为很多工作岗位的以貌取人，让许多不够漂亮的女孩们走进了整形外科，然后变成一个个全新的美女，而整形前在就职活动面试时拒绝她们的公司，再次面试时都张开了欢迎的笑脸……       我没有向惠子做那样的建议，因为惠子并没有自惭形秽。相反，她并没有把自己变成打工的机器。每天打工回去，虽已深夜，她还常去卡拉OK，听音乐，看漫画，练配音等。她还喜欢画素描画，写一些小诗。她只有缩短睡眠时间，以每一天都有意义，都有收获。       

在日本一些高中、大学女生，为了买名牌不惜向一些中年男人出卖色相，并且诞生了“援助交际”这个专有名词的时候，也有像尾若惠子这样认真生活的女孩。我帮不了惠子什么，只能在心中默默地为她祝福。


<双虎齐奔> 作者：张聿光（民国时期画家）